“你强求回来的,不过是一具残躯,一段孽缘。”“我不恨你,亦……不爱你。”“从此,桥归桥,路归路,永不相见。”字字诛心。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冰锥,狠狠扎进龙牧宪的心脏,将他的灵魂,一点点冻结、撕裂、粉碎。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,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他抬起头,看着青屿柏那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,看着他眼中那片死寂的空洞,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。他想说什么,想反驳,想哀求,想告诉师尊他真的不能没有他……可所有的话,都堵在喉咙里,变成了无声的呜咽。他知道,青屿柏说的是真心话。他是真的……不在乎了。不恨,也不爱。这或许,是比任何激烈的情绪,都更残忍的结局。青屿柏看着他跪在地上,痛哭失声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,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。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,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,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近乎解脱的疲惫。“你走吧。”青屿柏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我想一个人……静一静。”龙牧宪跪在地上,看着青屿柏闭上了眼睛,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,在灰暗的光线下,显得格外疏离而遥远。他知道,自己该离开了。师尊已经下了逐客令,用最决绝的方式,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联系。可是,他舍不得。他真的舍不得。他用尽全身力气,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:“青……青屿柏……”青屿柏没有睁开眼睛,也没有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闭着,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,又仿佛只是不想再理他。木屋之内,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龙牧宪压抑的呜咽声,和窗外偶尔传来的、零星的风雪声。龙牧宪跪在地上,看着青屿柏那张平静的脸,感受着自己的世界,在一点点崩塌,化为齑粉。他知道,自己是真的……失去他了。彻底地,永远地。不知过了多久,龙牧宪才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。他的双腿早已麻木,每走一步,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他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青屿柏,看了一眼那张他爱入骨髓、也伤入骨髓的脸。然后,他转过身,一步一步,极其缓慢地向门口走去。每一步,都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每一步,都像是在与自己的灵魂剥离。走到门口,他停下了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他知道,自己一旦回头,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。他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。门外,寒风呼啸,卷起地上的积雪,打在他的脸上,冰冷刺骨。他一步踏出了木屋,走进了那片苍茫的、冰冷的风雪之中。身后的木门,在他踏出的那一刻,被一股无形的力量,缓缓地关上了。“砰。”轻微的关门声,却像是一道惊雷,在龙牧宪的脑海中炸响,彻底斩断了他与过去的所有联系。他站在风雪中,背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,身体剧烈地颤抖着。不是因为寒冷。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、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绝望。心死成灰。原来,这就是心死成灰的滋味。比剜去情根的痛苦,比逆天引魂的反噬,都要痛上千万倍。他抬起头,看向那片铅灰色的天空,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,融化成水,与泪水混合在一起,滑落。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,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。他的世界,已经随着那扇门的关闭,彻底崩塌了。只剩下一片无尽的、冰冷的废墟。寒峰的风雪,似乎更大了。冰冷的风,卷着雪花,呼啸着穿过山谷,像是在为这段彻底终结的孽缘,奏响一曲悲凉而绝望的挽歌。而龙牧宪,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风雪中,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,任由风雪将他一点点掩埋。最后的挽留与活着的惩罚寒峰的风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凛冽,卷着地上的积雪,打在木屋的门板上,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像是谁在黑暗中低声哭泣。龙牧宪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。久到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,久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僵,久到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会像一尊冰雕一样,永远地立在这风雪之中。木门就在他的身后,薄薄的一层木板,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,将他与门内的人,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。门内,是他用尽一切也要留住的人。